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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去廟里躺平,發(fā)現(xiàn)方丈在讀博

想去廟里躺平,發(fā)現(xiàn)方丈在讀博

“在上班和上進之間,年輕人選擇了上香?!本W(wǎng)絡段子背后,是近幾年掀起的“寺廟熱”:雍和宮手串受到追捧、寺廟義工一號難求、寺廟招聘貼點擊量動輒10w+……熱鬧之下,弘鑫是為數(shù)不多的真正付諸實踐的人。

弘鑫,28歲,前北漂媒體從業(yè)者,已經(jīng)在浙江某禪宗寺院工作了兩年,吃住都在廟里。最初,我們請他來寫這篇文章,多少帶著些好奇之心,想了解真實的寺廟工作到底什么樣。但看到文章后,我們真切地感受到了寺廟的生活對一個人的影響。在GQ報道的“別樣人生”系列文章中,我們?yōu)榇蠹页尸F(xiàn)多元的人生樣本,也展示對人生一些終極問題的探索。

以下是弘鑫的講述:

寺廟的一天

清晨5點剛過,許多都市人還在睡夢里,寺院的打板聲就響起了。不要小瞧這一塊木板,打起來也有講究,按照《四分律疏飾宗義記》的說法,要打得“創(chuàng)而輕,漸急而重,將欲了時,漸細漸沒?!?/p>

打板之后,鼓樓的鐘鼓聲交替響起。伴隨著這些聲音,寺院漸漸蘇醒,我也開始起床洗漱,通常在晨鐘結(jié)束前后便前往大殿外,時而行禪——簡單來說,是自然放松地走路,覺知自己的每一步,以步行的方式禪修,時而駐足望著石缸里的荷花,還可以單純地發(fā)呆。

寺院鐘樓 攝影:沐茗

寺院鐘樓 攝影:沐茗

待到5點45左右,我便進入大殿就位,同眾師父師兄共上早課。早課持續(xù)45分鐘左右,內(nèi)容主要是念經(jīng),有楞嚴咒、十小咒等,農(nóng)歷每月的初一十五會提前到5點半開始。對于義工和我這樣的工作人員,早課是自愿參加的,不想?yún)⒓拥娜丝梢匀サ钋皬V場上打太極,去花園里站樁,或者晨跑散步;當然也可以選擇不那么早起,多睡會兒直接去吃早齋。

6點50是寺院的早齋時間,通常以不同的粥和饅頭為主,配有蔬菜與咸菜,有時也有豆?jié){、油條、素包子、素餡餅等作為調(diào)劑。吃過早齋稍作休整,我就去上班了。

我叫弘鑫,28歲,2021年辭去北京某媒體的工作,來到了浙江的這座禪宗寺院上班,至今已有兩年。弘鑫是我在北京皈依時師父起的法號,弘表示輩分,鑫是從我名字中取最后一字。在寺院工作并非都得皈依,主要看個人意愿。

剛到寺院時我在圖書館任職,業(yè)余當過寺院內(nèi)的電影“放映員”,之后去中軸線短暫負責過殿堂衛(wèi)生,現(xiàn)在在文宣部負責寺院的公眾號及攝影工作。公眾號在保證日常更新外,還會發(fā)布些寺院新聞及日?;顒拥取V劣诠ぷ鲿r間嘛,上午是從早上7點半到11點20午齋前,下午是從2點到4點50晚齋前,偶爾在晚齋后加會兒班,中午有充足的時間遛彎兒、取快遞和午休。

得益于之前在媒體的“修行”,我在寺院的工作可謂得心應手。飲食作息變得固定、健康,按時吃飯,按時休息,工作節(jié)奏變緩,打亂計劃的突發(fā)事件減少,讓我擁有了久違的對生活的掌控感。

禪茶講座中,拍攝體驗兩不誤的我 攝影:王濤

禪茶講座中,拍攝體驗兩不誤的我 攝影:王濤

在圖書館時,我與智慧相處,管它古今中外,感興趣便從書架取下閱讀;之后負責大殿外衛(wèi)生,有法會時一邊勞動一邊聽師父們唱誦,平時聽聽鳥鳴風聲,思考問題或者放空自己;現(xiàn)在文宣部近水樓臺先得月,時常有蹭課及參與活動的機會,學有所獲是一方面,更主要的是開闊了眼界。

對了,不用打卡是在寺院工作的一大特色,佛家講“發(fā)心”,延伸到工作上,就是充分相信大家都能按時上崗完成工作。到了飯點兒,除門崗、茶室等特殊崗位外,其他人都會按時來到五觀堂(齋堂)過堂(吃飯),哪怕手頭還有沒忙完的事情,也是放下先去干飯再說。畢竟,在寺院里吃飯也是很講究的,有與之配套的儀軌,而且飯菜也不會像外賣那樣等你。

從上到下依次為寺院午齋、養(yǎng)生餐、素面

從上到下依次為寺院午齋、養(yǎng)生餐、素面

早齋和午齋動筷前,大家會先念誦一段二時臨齋儀,我們寺還會先念誦一段傳統(tǒng)文化選摘,時而是論語,時而是群書治要等內(nèi)容。午齋是三餐中最豐盛的一餐,通常是四菜一湯,有時還會發(fā)些水果。端午、中秋之類的節(jié)日發(fā)粽子、月餅,夏天發(fā)從寺院荷塘采摘的蓮蓬,新鮮的蓮子很可口,蓮心也不苦。

晚齋時,大部分部門都下班了。下班后的時間大家自由安排,可以出寺逛逛,但要在晚上6點半之前回來(我們寺下午4點半停止對外開放,6點半關(guān)寺院大門,每周日推遲到晚9點關(guān)門)。

晚上,寺院內(nèi)會舉辦豐富的活動,比如一周放映一場電影,有《幸福終點站》《美麗人生》《海上鋼琴師》這類經(jīng)典佳片,也有《我愛你》之類近幾年的新片。每周有兩場法師講經(jīng),不定期舉辦茶話會、讀書會、瑜伽等體驗課。喜歡獨處的人,還可以去圖書館看書,或去禪堂打坐。

到了晚上8點半,持續(xù)10分鐘的“暮鼓”開始了,之后是撞20分鐘的鐘。到了9點,打板聲再起,此刻的板聲就是在提醒大家,勿在外逗留,早點回到宿舍休息。我畢竟是年輕人,9點還真睡不著,一般晚上我會看看書、公眾號,和家人朋友聊聊天,差不多10點半休息。

如此一天過去了,寺院在板聲和鐘鼓聲中蘇醒,又在這些聲音中歸于寂靜。

寺院里的人們

我所在的寺院始建于元朝,后屢為戰(zhàn)火所焚,殿宇改作它用。2002年,寺院開始重建,目前占地160余畝。由于這里主打教育,弘揚傳統(tǒng)文化,香火自然比不了傳統(tǒng)寺院,倒也顯得清靜。

剛開始打動我的是這里的圖書館。簡約的中式裝修,搭配實木桌椅書架和大落地窗,可同時容納50余人看書。館藏圖書近2萬冊,并以每月近百本的數(shù)量不斷增加。藏書除了必不可少的佛教典籍外,還囊括天文地理、政史經(jīng)濟、國內(nèi)外名著,以及《三聯(lián)生活周刊》《中國國家地理》《科幻世界》《環(huán)球科學》等雜志。

每月新增書籍都由流通處師兄按照大師父開具的書單進行采購。圖書館能有現(xiàn)在的規(guī)模,和大師父密不可分。在寺院,大家稱僧人們?yōu)閹煾?,稱方丈為大師父或者大和尚。大師父今年50出頭,佛學院畢業(yè)后,曾受聘于普陀山佛學院擔任圖書館館長等職,后來還在上海交大獲得EMBA學位,目前在讀博士。

大師父出生于上世紀70年代,那時書籍還是稀缺品。他小時候曾向一位同學借書,起初同學不答應,大師父再三懇求才借來一本??赐旰?,大師父將書角一一捋得舒展,用磚塊壓得平平整整。被打動的同學將整箱書都借給了大師父,他自此對閱讀產(chǎn)生了興趣。

一老者在圖書館看報

一老者在圖書館看報

在大師父看來,寺院應當打造這樣一個場所,讓大家有空時可以來看書,和自己的內(nèi)心對話。在他的規(guī)劃中,以后圖書館要拓展到五六千平方米,面向所有人開放。夏有空調(diào),冬有地暖,可以看書、打坐、抄經(jīng)、練字、上網(wǎng),哪怕是逛累了進來喝點水歇一歇,也完全可以。

師父們待人都很謙和。有一回我與大師父在電梯相遇,待到一樓,我雙手合十請他先出,他卻示意我先請。一出電梯,看到外面有多位等候的師兄,大師父便站在一旁用手擋住電梯門,請諸位師兄進入。

有回下午,我在大殿前掃落葉,大師父路過,見我滿腦袋的汗,特意過來打招呼,雙手合十略微彎腰,并說到“辛苦了”。其實有點慚愧,比起菜地花園園林的師兄們,我不過偶爾曬曬太陽。

寺院里,像我這樣的非出家人,不分男女老少,大家一律以師兄相稱。這當中,有備戰(zhàn)考研的學生,有之前因為疫情無法出國的留學生,還有幾位是前大廠的程序員,也有破產(chǎn)的中年人,前證券操盤手、瑜伽教練、HR……

前不久,我們歡送一位師兄下山,他之前的身份是某手機制造商的程序員,長期高強度的工作透支了身體。他來寺院工作了快三年,期間對中醫(yī)產(chǎn)生興趣,這次下山也是為了更好的鉆研醫(yī)術(shù)。

有人將這里視為學校與社會之間可供休整的中轉(zhuǎn)站;有人禪修過感覺很好,想將這份感受分享給其他來寺院的人;有人經(jīng)營生意失敗,想借此按下暫停鍵;有個來此備戰(zhàn)考研的人,師父照顧他,提供了不太忙的崗位,他偶爾在菜地揮汗如雨,消磨備戰(zhàn)時的煩惱,考研造成的胃病也得到了緩解。

一次古琴雅集

一次古琴雅集

相對而言,寺院里面的人更純粹,也更愿意與他人分享,當你付出善意時,也能收獲到他人的善意。例如,常有師兄分享我水果、零食,有師兄見面遠遠沖我打招呼,有師兄在出坡(集體干活)時叮囑我注意別扭到腰,天冷時增添衣服慢半拍,有師兄特意提醒我該穿厚點了……

有次雨后我去門崗拿快遞,見一師兄騎電動車歸來卻在大門口停下。當時我還納悶,為何早早停車,就為了跟我打個招呼?后來才知道,師兄是擔心直接騎過去會濺水到我身上,故待我走開數(shù)米后才騎車遠去。

另外寺院里的人們更加樂觀。疫情期間,閉寺是常有的事情,有次趕上法會,外面的香客進不來,里面的寺義工都在忙,就我一人來參加。法會開始時,一位師父看到了我,高興到脫口而出“還有一個”。我與朋友分享這段經(jīng)歷時,對方說,如果放在外面,這句話或許就是“只有一個”。

我為什么來寺院?

我為何來寺院“體驗生活”?這是一個繞不開的問題。有友人擔心我是在媒體工作得了抑郁癥,專門跑來看我,見我樂樂呵呵才放心而歸;有友人覺得我是感情受挫,誠然一段始于大學的校園戀情沒能走到最后令人遺憾,但兩個人攜手多年成就了更好的彼此,這般無負韶華不也挺好?

如果你非要刨根問底,我只能拋出一句,那或許源自于高中時代的一個念頭。

我祖籍甘肅天水,那里有中國四大石窟之一的麥積山石窟。我的曾祖父少年時參加科舉,后回鄉(xiāng)創(chuàng)辦新式學堂,老年皈依三寶,與友人創(chuàng)建涵蓋隴南十四縣的居士林。也許是環(huán)境和遺傳的緣故,高中時期,當其他同學一心刷題,追求高分時,我沉溺于哲學,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和人生的意義。

那時,父親偶爾會帶我去老家的一座寺院逛逛,不為燒香拜佛,而是看望一位師父兼老鄉(xiāng)。在寺院里,我被這份寧靜所吸引,偶爾翻閱下經(jīng)書,雖對內(nèi)容懵懵懂懂,卻閃過一個念頭:“要是三十歲左右能去廟里待上幾年該多好”。

讀大二時,我經(jīng)姑姑介紹,曾來浙江的這座寺院參加禪修。任課師父教授了些佛學常識,帶領(lǐng)我們打坐、行禪、拜懺等,并對大家在世俗生活中遇到的問題進行答疑解惑。那三天里,我感到身心愉悅,禪修結(jié)束時,既有離開寺院的小小不舍,也有調(diào)整身心再出發(fā)的喜悅。

大學畢業(yè)后我成為北漂,做了媒體人,自覺用點滴文字推動現(xiàn)實的進步,幫助他人,亦是利樂有情的修行。2020年初,新冠疫情肆虐,我居北京住所辦公近三個月,漸漸生起出離心,積攢了不少負能量,而排遣的方式卻很有限,這使得我想要放空,體驗不一樣的生活。

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至2021年,無意間看到我曾禪修過的這座寺院招聘,有適合我的圖書館崗位。時值與前女友分手,覺得少了一份男友之責,父母長輩又身體健康,沒有后顧之憂,于是下定決心入寺院,開啟一段新體驗。

向原單位提出離職后,我才告知父親。最初,他感到震驚和不解,但并沒有堅決反對,最后他給我留言:“只要做有益于社會的事,只要你喜歡,我都不會反對,想好了就大膽向前走”。不知那天他究竟是如何說服自己,最終尊重了我的決定。

我知道,一定還有人會問,此舉是一種逃避嗎?這也許才是更多人想問又不好意思提出的問題??倳腥苏J為,來寺院的都是失敗者。其實,我也曾問過自己,是在逃避什么嗎?

一次早課前,我與師父在大殿外行禪。鐘鼓聲中,夾雜著由遠及近的卡車聲,紅塵與我說近也近,說遠也遠,一堵院墻之隔亦是一心之隔,我當下就釋然不去想這個問題了。因為我確實沒有躺平虛度光陰,在寺院里也在看書學習,在古代,讀書人不也常住在寺院讀書嗎?

一次插花體驗課布場

一次插花體驗課布場

佛家老被認為“躺平”,我想這多少有些誤會。佛門雖然講究出世,但也希望大家,以出世之心,做入世之事。人生無常,一件事能做成,要天時地利人和,也就是佛家講的因緣和合,但隨緣也不等同于無所謂,而是因上努力,果上隨緣。

換個角度,即便以外界的標準來看,我們寺也不是一個“躺平”的世界。隨著時代的發(fā)展,對寺院的認知還停留在“青燈古佛”顯然是不夠的。我們寺院重視公眾教育,開設(shè)各種課程,與其說是宗教場所,倒更像一個社區(qū)大學。

在這里,我能聽到復旦王雷泉教授的講課,也能跟著交大安泰商學院的老師學習新媒體創(chuàng)新,還能聽上市公司高管分享如何打造高效能團隊。我曾發(fā)朋友圈開玩笑,說自己在寺院“上下五千年,縱橫儒釋道”,東西方的東西都能學到。家父留言評論,“學貫中西,古今文化,豐富自己,幸??鞓贰!?/p>

在我看來,所謂入世也好,出世也罷,都是個人的選擇,沒有對錯?!叭碎g有味是清歡”是一種人生,“縱享人世繁華”也是一種人生,一個多元化的社會應該包容和尊重個體的選擇。

此外,即便我覺得寺院里的生活很好,但這不代表外面就不好,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完美無缺或是一無是處。寺院也并非真空環(huán)境,生死、無常、善惡、美丑、求不得、怨憎會、愛別離等等都可以在這一方天地窺得。

曾有人問過大師父,怎么看待像我這樣辭去大城市工作來寺廟的年輕人。大師父擺了擺頭,“活成最想要的自己,而不是別人眼中的你;成為自己最想要的人,不要和別人比較,尋找自己的價值和意義?!?/p>

寺院一景

寺院一景

“給自己下訂單”

在北京時,我?guī)缀跆焯炝璩恳粌牲c才睡覺,趕上周末,四五點睡覺也是常事。當然我也嘗試過調(diào)整,諸如吃褪黑素,用薰衣草精油,放白噪音,聽魚缸里水泵的聲音,乃至郭德綱的相聲,但用處都不大。到寺院之前,我還擔心過會不習慣這里的作息,沒想到第一晚,我十點多就睡著了,還睡得很舒服。

來這里兩年,我的變化有目共睹:生活規(guī)律,身體變好,人肉眼可見地松弛了不少,笑容常掛臉上。更重要的是,我現(xiàn)在能更加不帶功利心地學習某些技能,嘗試新鮮事物,比如了解臨終關(guān)懷,還在專業(yè)老師指導下體驗了十天的辟谷。

很多人對我的工作生活環(huán)境很好奇,工資自然和互聯(lián)網(wǎng)大廠比不了,也沒我在媒體時的收入高,不過吃住全包,花費較之前減少了很多。我們的住宿環(huán)境也很好,工作人員是帶獨立衛(wèi)浴的兩人間,義工住的是帶獨立衛(wèi)浴的多人間,內(nèi)有空調(diào)。

外界對于寺院存在誤解,覺得人在里面會跟社會脫節(jié),其實在網(wǎng)絡時代,若非生活在深山老林或自主斷絕與外界的聯(lián)系,只要有部手機都不至于脫節(jié)。何況在一座以禪修課程見長的寺院,師父們講課時科技前沿如ChatGPT,社會熱點如《狂飆》高啟強,都是信手拈來。

同學寫的扇子贈與我

同學寫的扇子贈與我

年初,網(wǎng)上對“年輕人只上香不上進”的討論一時很熱,有朋友問我怎么看。我說,上香的難道只有年輕人嗎?年輕人上香為什么會被放大?這反而證明年輕人不想躺平,還對未來有向往與追求,上香不過是一種釋放壓力的表現(xiàn)形式罷了,誰不是一邊上香一邊努力呢?

大師父曾對拜佛祈福的行為有過解釋,我很認同?!皩嶋H上,當我們‘拜佛祈愿’的時候,是在給自己下訂單,告訴自己要把這件事做成。我們把這種愿望叫愿力。如果說世界上有一個偉大的神可以幫助我們實現(xiàn)夢想,這個神就是我們自己。在人生道路上,給自己下訂單,然后去實踐,遵循因果規(guī)律,這才是正道?!?/p>

伴隨著上香熱的,還有“寺院義工熱”。換一個角度想,這何嘗不是年輕人試圖掌握自己的生活呢?根據(jù)我的觀察,這群來寺院當義工的年輕人,普遍年紀不大,受教育水平不低,不乏光鮮的職業(yè)經(jīng)歷,但不少人面臨著迷茫彷徨的境遇,來到寺院,肉身上的困頓佛門解決不了,心靈上的撫慰多少能幫上些忙。

根據(jù)個人特長愛好與各部門需要,義工們主要從事些輕體力及腦力勞動,喜歡接觸自然的可以去菜地花園,喜歡讀書的可以去圖書館,對茶葉感興趣的可以去茶室,喜歡烹飪的可以去廚房,耳濡目染也能學會幾道素食。

在我看來,無論是上香還是當義工,年輕人們其實是帶著自己的答案而來,只是出于對未知的恐懼而不自信,或是聽多了旁人的指點產(chǎn)生了動搖,而寺院的環(huán)境,能夠幫助他們內(nèi)觀找回初心。

有位義工之前在頭部短視頻平臺工作,他深深厭惡那家公司的工作氛圍,時間久了,甚至對生活本身都產(chǎn)生了抵觸。來到寺院后,他發(fā)覺自己的抵觸情緒逐漸減少,進而開始意識到,自己或許也能做些什么,給予別人。

大家常說活在當下活在當下,可寫字樓里的眾生,有幾個能活在當下?吃飯時還在聊工作太正常了,可是在寺院里,吃飯就是吃飯,不用去想別的事,而是覺察飯菜本身的味道。包括我在內(nèi),很多人都覺得齋飯好吃,我還曾請教過五觀堂炒菜的師兄,他的回答很有禪味,“心平了,吃飯自然香”。

寺院存在的價值之一,就是讓大家記得,我們能做的事情不只是付出勞動,而是知道自己還有憐憫慈悲之心。人生之路不免崎嶇,從古至今,寺院都是特殊的心理診所,有些事難說與身邊人,或可找熟悉的義工聊聊,要么喝著茶說與師父,也可將難言之隱訴于殿堂內(nèi)的諸佛菩薩,獨處亦可能有所感悟。

在快節(jié)奏中尋一份寧靜,過具體的生活,喝一杯茶,吃一餐飯,想看書時看書,想發(fā)呆時發(fā)呆,這便是寺院能夠提供的一種情緒價值。

寺院為什么能成為一個避風港?也許是大家沒有利益沖突,生活上有寺院托底(義工寺院包吃住),加上相對善良友好的一群人,還有包容的環(huán)境,不會讓個體覺得自己是異類。

但這里未必適合每一個人,不是每個人的困擾在這里都能得到解決,有人郁郁寡歡地來,歡歡喜喜地走,也有人郁郁寡歡地來,郁郁寡歡地走。無論在哪里,都要自己主動想解決辦法,而非等著外界幫你解決。

寺院花園拍到的夕陽

寺院花園拍到的夕陽

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,于寺院而言,我們都是過客,我也不例外。常有朋友問我還計劃待多久,我說隨緣。大學畢業(yè)后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及氛圍,能將所學用在生活工作當中,無負這段歲月,若有機緣分享與朋友同事,那便更好了。

當然,無論何種人生,我們都有共同的課題需要解答。諸如我們與大時代的關(guān)系,諸如不確定性中,我們該如何安身立命,如何堅守住自己的內(nèi)心。我很欣賞何兆武先生的一段話:“人生一世,不過就是把名字寫在水上”。

撰文:弘鑫